新学年开始,全国曝出多起“为办入学名额遭骗”的案例,多名“招生掮客”被查处。记者调查发现,在不少地方,通过掮客运作孩子入学已经是“公开的秘密”。
谁是“招生掮客”?
8月15日,两名无业人员张丽萍和马然,因诈骗罪终审被法院判处11年半和12年半的有期徒刑。
法院审理查明,2012年1月至9月间,张丽萍和马然经过张某,在互联网上发布能办理海淀区中关村第一小学、中关村第三小学等学校入学名额的信息。15名家长信以为真,将共计266.6万元交给张某。张某从中扣除23.6万元作为好处费,随后将243万元交给马然,马然扣除58万元之后,将185万元交予张丽萍。
在办理入学过程中,张丽萍、马然明知择校无望,仍虚构身份和办事能力。为了敷衍家长,他们谎称教委开会传达禁止择校,让家长延期办理择校。后来,为逃避催问,他们拒绝接听孩子家长的电话,直到事情败露,两人都未归还钱财。
8月17日,山西破获类似诈骗案件。太原一名普通职工诈骗35名家长300余万元。8月22日,内蒙古包工头李某诈骗8名进城务工家长9万余元。
北京家长宋女士也曾有类似经历。为了让孩子上海淀区一所知名中学,她找到了“能人”白某。
“他说话非常谨慎。第一次见面后我又找了他好几次,才勉强答应帮我试试。”宋女士说。双方商定了一个看似非常可行的方案:宋女士提出希望孩子上的3所目标学校,总费用15万元,事成之后再给钱,办不成不要钱。
在随后的过程中,白某总能在招生、入学的关键时间点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,并承诺“已跟领导打好招呼”,让宋女士放心。谁知招生结束后,宋女士的孩子并没有进入三所名校中的任何一所。
“后来我才知道,他给很多人承诺,海淀区所有的名校都有他的‘客户’。如果有人刚好派位进了其中一所,他就成功了。而那些有价值的信息,大多是通过新闻了解的。”宋女士告诉记者。
无业人员、普通职工、包工头……这些真实身份距离招生权力实际非常遥远的几个骗子,但却利用家长择校的迫切心理以及名校招生“掮客规则”的泛滥,欺骗了不少家长。
“骗子成功的几率还是比较小的。”某单位负责协调“共建生”工作的吴海(化名)告诉记者,比骗子更可怕的是真能办事的掮客。他们有的将“名校学位”明码标价、越炒越高。
记者了解到,真“掮客”往往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个利益链条。需要有上游与下游两条线,上游连着“需求”,下游连着“资源”。
万权(化名)是一家外资企业负责政府关系的高级经理,他自称有一个“圈子”,专门帮人解决各种疑难问题,其中需求最旺盛,也最难办的是“让孩子上名校”。
万权告诉记者,小升初取消考试之后,校长掌握着巨大的招生权力。入学规则变得越来越复杂,打通校长是最关键的环节。于是,掮客们将一个个“条子”通过朋友、亲戚、上级领导递到校长们手里……
掮客如何运作招生?
多数掮客的通道终端是校长,大部分学校校长重视生源质量,并不愿协调“条子生”,但条子来了,如何消化呢?
第一种方式:计划。校长在学校当年的招生计划中予以安排。在幼升小、小升初取消考试之后,学校招多少人需要报计划,但招什么人校长有很大发言权。
第二种方式:共建。共建生不受学区等限制,是政策允许的择校生。校长手里的条子,一部分需要通过共建单位的“指标”消化,共建单位也本着“互相帮忙”的态度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因为给多少“共建”指标,校长有很大发言权。
第三种方式:择校。国家对公办高中收取择校生有人数、钱数、分数的限制,但超计划数违规招生现象仍然存在。今年8月4日,教育部通报河北省衡水市衡水中学违规收取择校费138万元的问题。
第四种方式:流动。比如,学生被A高中录取但不去报到,而在B高中上学。
第五种方式:补录。需要择校的学生在填报志愿时只报一个志愿,如未被学校录取则造成“死档”,学校再通过向教育行政主管部门“申请补录计划”等帮助其就读该校。
规范招生让掮客没了“生意”?
统计数字显示,今年北京市小学就近入学比例为93.7%,初中就近入学比例为76.82%,家长戏称北京迎来“史上最严入学季”。北京市织染局小学校长王凤岭说:“今年的择校生我一个也没收,一句话就解决了:学籍不在学校管理,而且学校也没有招生权。我解决不了。”
一些校长认为,今年就近入学政策落实得好,因为和中央反四风、群众路线教育等活动相结合,没有人敢碰这个红线了。
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院教授程方平说,要确保入学政策公平化得到持续,必须进一步缩小优质校和普通校之间的差距,推动教育更高水平的均衡发展,才能解决择校等“顽疾”。
据新华社电